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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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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容簌衣回眸, 見一紫袍男子一步步走下玉階。

男子衣襟袖口繡著金色線花瓣圖案,緩步而來,亮如白晝的燈火, 將整個人折射出一層淡金色的光。

粉衣少年見他出現,眼睛一亮, “是玄鶴。”

時微明看清來人,微微瞇起眼睛。

紫袍男子面容精致, 眼角微微上挑, 右眼下綴了一顆勾魂攝魄的淚痣, 笑起來時,美得不分性別, 說不出的靡麗。

紫袍男子出現時, 在場的眾人也議論起來:

“這男子莫非便是聽濤樓神龍不見首尾的玄鶴公子?……”

有人問:“玄鶴公子又是誰?”

“這你都不知道, 聽濤樓啊, 有兩個花魁, 雪月擅舞,玄鶴擅琴, 不過這玄鶴幾乎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, 他雖然相貌艷麗,卻行事低調。”

容簌衣略帶探究的目光看向紫袍男子,所以,聽濤樓還真有男花魁?

粉衣少年貼心向容簌衣解惑:“聽濤樓有男客有女客,相對應的自然有兩個花魁,一個是女花魁,雪月。另一個是男花魁, 玄鶴,便是眼前這位。”

容簌衣點了點頭, 也有道理,目光所及,雖然男客居多,但確實也有不少女客。

時微明淡淡皺著眉,不著痕跡的擋住了他看向容簌衣的視線。

容簌衣忽然被擋了目光,表示不滿,“你擋著我啦。”

紫袍男子欲要看向容簌衣,卻不經意與時微明冰冷目光對上,笑容微頓,旋即卻再次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兩位少俠是第一次來聽濤樓吧,聽濤樓的趣事還有很多,何必急著離開。”

“方才見少俠出手不凡,玄鶴願為少俠譜一曲,不知可願賞臉?”

此話一出,眾人再次議論起來:

“有多少權貴為聽玄鶴公子一曲,一擲千金,都被拒之門外,現在竟願意為人譜曲!”

“今夜能聽玄鶴公子一曲,也算不虛此行!”

“……”

粉衣少年也向容簌衣眨了眨眼,“玄鶴不輕易為人譜曲,主動邀請更是罕見,少俠確定不答應?”

容簌衣掙脫時微明的手,正要答應,時微明的卻不容置喙的將她的手扣住,讓她無法掙紮。

他手上動作強硬,目光卻冷淡,“此人舉止妖媚,並非善類。”言下之意,要她拒絕。

容簌衣點了點頭,倒沒反駁:“美人都是這樣的,看起來像禍水。”

時微明聽後,眉梢卻忽而再次皺起,蔓上寒意的眸子打量著她:“男子打扮成這樣,你覺得美?”

……確實很美啊。

聽濤樓的美人多到她有些審美疲勞了,一路上見到姿容秀美的美人太多了,更何況眼前的玄鶴還是個花魁。

方才看向紫衣男子時,好似陷入漩渦。

她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了第一次見時微明時,也有類似感覺。不過當時在湖底,生死攸關,時微明帶給她的震撼十分強烈,但是跟美沒什麽關系,完全是小命不保的震撼。

但容簌衣察覺到他有些不悅,便沒說出真實想法。她目前對他別有圖謀,姑且先順著他的心意。

她思忖著他生氣的原因。

某只妖素來小肚雞腸,莫非是聽不得別的男子比他好?

定然是如此。

她頓了頓,眼眸微微揚起笑意:“在我眼裏,你才是最好看的。”

“況且就算遇到危險,也沒什麽好怕的,不是還有你在嗎?”

此話並不違心,如果忽略掉性格,他從頭到腳都符合她的審美。

但若是真要找個道侶,她斷然不會選擇他,相處起來太累。

時微明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,突如其來的表白令他思緒又停滯了剎那。

容簌衣見他不再制止,便答應了玄鶴的邀請。

玄鶴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,輕輕頷首,“請。”

*

三樓的一間雅間,雕花窗扇已被關上。

謝行簡輕撫胸口,唇色微微泛白,滿頭銀發若霜雪,襯得面色毫無血色。

修仙之人耳力與眼力都是極好的,他看到了二人相處的全程。

她在和另一個男子過節,為他贏桃花酒,耳鬢廝磨。

而那個男子的目光總會膠著在她身上,很明顯動了情。

可這是不對的。

她命中並無姻緣,那個男子只會讓她受傷。

如果有一個人能陪在她身邊,只能是他。

浮山奈察覺謝行簡情緒的微妙變化,將他近日反常串聯起來,“你私自下山,來到雲都,也不來找我,卻整日待在城主府,莫非是因為一個女子。”

“這可真是個稀罕事,我與你自小認識,多少送上門的姻緣,都被你明裏暗裏斬斷了,你說此生忠於大道,潛心修行,很快便成為了昆侖仙境最年輕的仙君。能讓你鐵樹開花,可不容易。”

“不過她是劍宗弟子,雖然方才見她身手有些驚喜,但與你還是懸殊,你何時認識了這樣一位女子?”

謝行簡斂了情緒,烏黑的眸子異常平靜,只回答了一句:“我確實是為她下山的。”

見他如此輕易承認,浮山奈越發覺不可思議,搖了搖頭,“作為朋友,我本該為你開心。可是你看上哪個女子不好,偏偏看上了一個有道侶的……”

謝行簡眼眸一冷,極快打斷了他,好似聽不得哪句話,“她沒有道侶,她與那個男子只是各取所需。”

浮山奈挑了挑眉:“可他們方才舉止親密,可見關系不一般,萬一以後便不是各取所需了呢?那男子境界高深,連我都看不出身份,即使你已有仙境百年難見的天賦,你在他面前搶人,是討不到好處的。”

謝行簡烏黑溫潤的眸子不自覺染上了層陰郁,“那便要加快速度了。”

浮山奈見他如此,搖了搖頭:“看不出來,你這鐵樹百年不開花,一開花還是個情種。”

謝行簡:“若當我是朋友,可否幫我個忙?”

浮山奈下意識以為他要對那個身中奇毒的男子下手:“打住,有損醫德的事情,我可不做。”

謝行簡:“我知藥宗宗訓,自然不會為難你。”

浮山奈這才點了點頭:“那你說來聽聽。”

謝行簡目光望向窗外,萬家燈火之上,是積雲厚重的夜色。

*

樓下廳堂之內,燃著淡淡的熏香,賓客紛紛落座,百寶屏風將臺子與賓客隔絕開。

容簌衣和時微明並肩坐著,桌上有備好的金樽佳釀。

而她另一側還有個位置空著,不知是給誰留的。

正疑惑,便見一個青衣男子和白衣男子坐下,竟然謝行簡和浮山奈。

謝行簡與她點頭,無聲抿起了唇,坐在她的另一側。

浮山奈:“少俠今日可真令我刮目相看,今晚能欣賞玄鶴公子之作,多虧了少俠。”

他們定然是在樓上看到了,可她不是最有實力的,比如眼前男子,只是未出手,她搖了搖頭:“過獎。”

此時,玄鶴輕撫琴弦,玉袖生風。

觸碰琴弦的那一瞬間,清冽悠揚的琴聲流瀉而出,好似有細雨打在枝頭的花苞上,淙淙潺潺,萬壑松濤。

少頃,琴聲急促起來,恍若步履維艱,山高路遠;忽而昂揚百轉,若浪遏飛舟;忽而苦盡回甘,明月朗照。百種情緒,寄於曲中,琴音環繞於四周,令人若置身於景。

一曲散盡,繞梁不絕。

四座屏息片刻,忽而爆發出如潮掌聲。

“玄鶴公子不愧是雲都琴聖!”

此刻,賓客席間呼聲最大的是女子:“玄鶴公子!再來一曲嘛!!!”

玄鶴便又彈了一曲,此曲卻不是他一人彈奏,第二部分由聽濤樓的所有樂師合奏。

廳堂內漸次響起絲竹之音,疲憊煩惱一掃而盡。

容簌衣回過神來,正想倒酒,卻摸空了。

四人坐的桌子有些寬大,那酒樽不知為何離得她遠了一些。

謝行簡目光不經意與她對上,酒樽剛好在他手邊,他心領神會抿起唇角,靠近了一些,取過她的酒盞時,指尖不經意輕觸上了她,淡淡寧神的檀木香忽而近了。

容簌衣聚精會神於琴聲,並未在意,淡定的收回了手。

席間燈光幽微,謝行簡毫不避諱的凝視著她,微微有些出神。

此時良辰勝景,讓他想起了前世,兩人也曾這樣坐在一起看戲,他撐著腮,為她斟酒。

那時,她會為不經意的碰觸臉紅,很容易為戲中人落淚,他接近她也很輕易。

可這一世,她總是躲他。

但沒關系,他有耐心,多多嘗試便好了。

容簌衣接過酒盞,“多謝。”

時微明早就聽到動靜,目光冷冷落在兩人身上。

容簌衣正要飲下,酒盞卻被人橫空奪走了,看向力道來源方向。

時微明盯著她,聲音有點冷:“你定力不好,外面的酒,不要亂喝。”

容簌衣:“……?”

這是嫌棄她待會喝醉?不讓她喝酒,怎麽她送他酒的時候不說?

桃花釀又不是烈酒,難得有興致,被他擾亂,她也不太開心,決心大做文章,拽著他的衣襟,湊近了一點,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:“如此關心我,還說沒有喜歡我。”

時微明本來神色冷淡,聽到這句話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,面色驟然一變。移開了目光:“怎麽可能。”

早已預料到的回答,容簌衣“哦”了一聲,離得時微明稍遠了一些,那他就不會管她了。

謝行簡早就看到酒盞被時微明奪走,眼底陰郁的看著兩人耳鬢廝磨。這會兒看到兩人意見不合,面色緩和下來,又給她斟了杯酒,“良辰好景,怎能無酒。”

容簌衣並不在意喝誰倒的酒這點小事,對他緩和了面色,禮貌一笑,“多謝。”

然而這笑容落在另一個人眼中卻是另一個意思。

酒盞剛湊到唇邊,下一秒,她感覺氣流微微波動,她緩過神來時,發現自己因為重心不穩栽到了時微明懷中。

她耳垂微微發燙,才發覺他用了幻心咒。

酒盞不知所蹤。

容簌衣想要掙脫,卻挪動不了,因為咒印還在生效中,她擡眸:“你做什麽?”

時微明低眸冷淡看著她,手掌扣上了她的腰,她今晚居然為了別的男子拒絕他。

難道他不喜歡她,她便要隨便和一個男子氣他?

那不行,現在她還不能對旁的男子動心思。

時微明牢牢扣著她的腰,深邃的眸子泛著冷,“在解毒之前,你別想再和他多說一個字。”

容簌衣:“?”她好像也就跟謝行簡說了“多謝”兩個字?

即使有些不滿,卻並不打算放棄這個爐鼎,索性順著他的意思,但她可不會虧待自己,她需要補償。

她突然再次湊近他。

燈火幽微的暗處,她被他抱著,唇瓣湊近他耳垂,“好,我不和他說話,只和你說話。”

說話時,唇瓣有意無意輕輕觸碰著他的耳垂,溫熱的吐息掃在他耳畔,像有羽毛掃過。

時微明的靈力會隨著光線變化深淺,黑暗中,只有兩個人能看到的淡藍色流光流淌進她的身體。

無人看到,他的耳垂瞬間充血般發紅發燙,扣住她的手臂也變得僵硬。

“你……”

胸腔處像有煙花炸開,砰然加快。

她怎麽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撩撥他?

容簌衣整個人被他扣在懷裏,自然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,她清晰的感覺到,他動情了。

雖然是她要撩撥的,可她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景,臉頰緩緩爬上抹紅,不敢亂動了。

謝行簡看到她莫名的靠近時微明,被他扣在懷裏耳鬢廝磨,捏著酒盞的手指都微微發白,好容易制止住沖動。

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,方才她與他意見不合,靠近他定然並非出自自願,原因……似乎是那男子的自創之術?

那日他為容簌衣療傷時,發現她體內有禁制,無法將靈力灌溉入內,曾經感知到相似的氣息,莫非那禁制和他的自創之術有關?

簌簌定然不願這樣被人控制,若他想辦法幫她解了咒術,解了禁制,她定然會開心。

想到這裏,謝行簡臉色稍緩,勝算又大了一些。

容簌衣感覺室內有些悶熱,於是撤回了原位,跟時微明說想出去透透氣。

此時樂曲已經奏完,賓客各自散開。

時微明起身,卻被玄鶴喊住了,“閣下請留步。”

時微明目光落在他身上,微微冷了面色。

容簌衣:“那我去外面等你。”

*

城主府。

雲清嶼詳細問了沈秋望小時候的事情,確認她的記憶裏沒有搖光。

雲清嶼整理好思緒,恢覆了平靜,輕柔一笑:“沈小姐,時辰不早了,我要回去休息了。”

說完,又頓了頓,“你也早些回府,不要見外面熱鬧貪玩。”

沈秋望點了點頭,夢果然不是真的,因為現實的雲清嶼更像個姐姐。

*

月落西沈,燈火相映,似紛繁流星墜落,街兩旁的鋪子點著橘暖的燈火,長街上人滿為患。

容簌衣走在繁華的街巷上,感受著人間的熱鬧喧囂,自從蓍草凈化之後,也聽不到那似有似無的怪異嘶吼聲了。

一切都很順利。

不遠處的街巷顯得有些清冷,挎著花籃的女孩趁著過節賣完了花,打算回家。

幾個面色不善的地痞見她身邊無人,湊了上來。

“小姑娘長的挺水靈,賣花能賺幾個錢?不如哥幾個介紹個路子給你。”

女孩見到他們,目光驚恐,一步步後退。

他們想追,卻突覺周身氣流湧動,霜冷劍氣掠過,快的像錯覺。

淺粉衣衫女子似乎從天而降,唇角笑意涼薄,握劍的手往前遞了遞:“我也缺錢,不如跟我也說說,還有什麽賺錢的辦法?”

地痞無賴見這粉衣女子,眼睛一亮,色向膽邊生,方才的劍氣只當錯覺,“喲,這個更不錯。”

“可是這個看起來不好對付……”

“怕什麽,咱們這麽多人,還怕了她一個不成?”

他們對了對眼色,“上!”

容簌衣執劍而立,對賣花女子說:“躲在我身後。”

“少俠小心。”

容簌衣很快將他們解決掉,一個個在地上痛苦掙紮,“少俠饒命!我等再也敢了!”

“夠消停一陣子。”容簌衣收回了劍,對賣花女子說,“以後晚上,早些回家。”

賣花女子點了點頭,還有些後怕:“從前雲都太平,這條路我走了很多年了,從來沒見過他們……”

從來沒見過?

容簌衣回頭,卻發現地痞無賴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,眼神變得空洞,頭上浮起一團團黑霧,向她走近。

正要跟賣花女子說快走,卻見賣花女孩目光也變得空洞,眉心也浮現出一團黑霧。

心魔變異!

蓍草已經被凈化,為何還會有觸發心魔變異?還有什麽是他們沒想到的?

容簌衣想起昨日城外的幾團黑霧,溜進城主府後,為何只附著在了齒吾獸身上?蓍草定然有問題,但只是因為被齒吾獸所在之處的蓍草吸引嗎?

沈秋望曾說自己也遭遇了這件事,昨夜也是在府中,沈府常年購置大量藥材,蓍草數量自然也不少,但那些黑霧襲擊,也只是因為被蓍草吸引嗎?

容簌衣突然想起,前幾日在街頭救下沈秋望,沈秋望那日一出門,脫離了眾人的視線,便遇到過心魔變異襲擊。

定然不是單純的由蓍草引發的變異,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操控引導。

蓍草或許不是引發變異的最重要環節,因為變異的心魔可以脫離蓍草指引,也或許只是一個障人耳目的幌子。

幾個地痞無賴身上飄出來的黑霧,浮在空中嘶吼著,似乎對她充滿恨意,見她出神思索,突然向下俯沖,咬了過來。

容簌衣拔劍出鞘,專心應戰。上次只對付齒吾獸的心魔變異都有些棘手,心魔無窮無盡,無法斬斷,最好解決的辦法,便是將心魔的主人殺掉。

容簌衣皺著眉,劍鋒指向了面前的瞳孔血紅空洞的幾人身上。

正這時,身後傳來一陣琴音。

半空中湧起了滄浪色氣流,幾團黑霧原地掙紮起來,明顯受到了限制。

容簌衣側眸,見湖邊楊柳之下,謝行簡立一手持琴,一手撥弦,拂衣振袖間,洪波振壑,蕩盡重霄。不過片刻,黑霧便失去了掙紮的力氣,露出了弱點。

與此同時,容簌衣默念劍訣,數劍並發,黑霧顫巍巍的抖了抖,消散在空氣中。

她一時有些恍惚,想起了上一世。

她是知道他會彈琴的。她聽了他一曲,才決定出手救他。那時她萬念俱灰的離開師門,他的琴音能令人寧神靜心。

只是她從來不知,這琴竟是武器。

謝行簡將琴收回,走到她面前,看著她,“可有受傷?”

容簌衣看著他,並未回答,只扯了個有些疏淡的笑,“聽聞,昆侖仙境有《九曲》,可以鎮魂安魄,竟不知謝公子是昆侖仙境之人,能彈奏此曲,想必謝公子在昆侖的地位也不一般。”

他前世接近她,連身份都是編的,還有什麽是真的。

謝行簡微微皺起眉,他為她解決了心魔變異,為何卻感覺她有些不悅,有些緊張,沙啞著聲音問,“我從未想過隱瞞你,你是不喜歡昆侖嗎?”

容簌衣搖了搖頭:是不喜歡你。

不遠處隱約再次傳來嘶吼聲。

容簌衣的思緒突然接上了。

若是幕後兇手想控制這座城……最好的時機是何時呢?

最好的時機,是不是城主與城主夫人被懷疑、被監控之後,等他們找到了不甚重要的蓍草線索,以為雲都恢覆太平、熱鬧放松之時……

容簌衣目光冷了下來。

濃雲遮住了月亮,地面變得森白,光照不到的角落變得更為幽暗。

*

聽濤樓,白玉鋪就的地板上反射著冷白的光。

玄鶴給時微明倒上酒,勾唇一笑:“沒想到再次見到殿下,萬年不近女色的殿下身邊都有了一名女子。”

“殿下的表情,也變得豐富了不少。”

時微明眉眼冷凝,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:“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,你此次來人間,又是受了誰的旨意?”

玄鶴一笑:“當年夫人將我救下,我便發誓只效忠夫人一人。”

玄鶴頓了頓,“過去之事,是我愧對於你。所以我決定告訴你一個消息。”

“你若是想讓你身邊那位女子活命,便連夜帶她離開雲都。”

時微明目光冰冷下來,臉部線條鋒銳,“你的意思是,雲都今晚將有大難,連我都護不下一個人?”

玄鶴笑的意味深長,“言盡於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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